假如，你身边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个聋哑学校的几个学生屡遭校长等人性侵，两位正义人士将作恶者告上法庭，以求对其进行公正惩罚，给受害者一个说法。然而事与愿违，作恶者一手遮天，用钱打点好一切，在以捍卫正义为口号的法庭之上，正义未得伸张，相反，是强大的恶者的利益得到了保护。终审后的无耻之徒，在酒肉声色的同时，竟然说着这样的话——“事归正义，正义必定胜利！” 你做何感想，你会如何行事？ 以上说的，是一部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熔炉》中的情节，一位网友曾写下这样一段观后感：“如果我身边遇到这种事，我会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孩子们，如果我一个弱女子尽了全力无法使正义得到伸张，那么毫无留恋，我会想办法把畜生手刃刀下......” 当法律不能给受害者以公正，复仇就成了成就正义的唯一途径。电影的最后，性侵小男孩的恶人终于倒在了血泊之中，执刀者正是男孩本人。 复仇，如此正义凛然。 是什么让复仇如此正义凛然？——正义本身。 “英语justice一词源自古罗马正义女神的名字justitia，该女神的外形特征是蒙着双眼，左手提着一只天平，右手执剑。这些特征蕴含着特定的象征意义，一般认为，蒙眼象征着执行正义纯然依靠理智，不可被感官和表象蒙蔽；剑象征着制裁的严厉；天平象征着裁量公平，使受害者可以不多不少地讨还损失，这恰恰与孔子’以直报怨’的意思如出一辙。文艺复兴时期，正义女神雕像的背面往往还刻有一句古罗马法谚：‘为实现正义，哪怕天崩地裂。’”（熊逸《我们为什么离正义越来越远》） 人间时刻上演着各种程度的罪与罚，但也有不少人鲜有罪感、耻感。在价值相对主义盛行的时代，最可怕的是每个人都有衡量自己行为的标准，是谓“你有你的价值观，我有我的价值观”。于是，凡是上帝眼中的罪恶，似乎都能找到脱罪的理由。但是，有罪之人永远无法逃脱惩罚，即便逃脱了法律制裁，也无法逃脱良心的拷问。 以下七本书，带你了解罪人如何得到惩罚。 1 /《罪与罚》
〔俄〕陀思妥耶夫斯基 《罪与罚》写了一个穷大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从犯罪到赎罪的心灵路程。他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年轻人，活不下去的时候，靠借高利贷勉强维生。一天，他在冲动之下，杀死了放高利贷者阿廖娜和她的妹妹丽扎韦塔。 这起震惊全俄的凶杀案让杀人者反反复复承受着良心的煎熬和痛苦的忏悔，他惶惶不可终日，他发现自己用任何思想理论都无法解释自己杀人的必然性、必要性。罪孽在良心的镜子中暴露无遗，难以隐匿，就像眼中钉、肉中刺，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他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超人哲学，他发现强权不是真理，良心才是永恒、绝对的真理。良心不可蒙蔽，良心需要敬畏。人做事，天在看。老天对人的要求，与一个人的良知遥相呼应。如果我们相信人不同于野兽，那么，使人成为人的就正是良心而绝不是强力。 当拉斯科尔尼科夫在杀人后徘徊在人群之中，他感到无尽的痛苦，他知道没有人能宽恕他，因为连他自己都不能宽恕自己。他被自己抛出了人类这个统一体，因为他违背了良心。良心是人类的终极共识，人们在对良心的守护、敬畏中，才能在人间生存。那些做了违背良心之事的人，时刻活在地狱之中，杀人者在杀死他人的一瞬也杀死了自己。这就是，对他的惩罚。 最终，拉斯柯尔尼科夫在基督教徒索尼雅姑娘的规劝下，投案自首，被判流放西伯利亚。小说对主人公内心的孤独、恐惧刻画得细致入微。读罢让人掩卷深思：人该如何面对自己犯下的罪，如何获得救赎之途。 鲁迅先生曾说陀思妥耶夫斯基“把小说中的男男女女，放在万难忍受的境遇里，来试炼他们，不但剥去了表面的洁白，拷问出藏在底下的罪恶，而且还要拷问出藏在那罪恶之下的真正的洁白来。”当我们为小说中人物的命运揪心时，其实也是在思考这时代的命运，在思考自己的命运。《罪与罚》在世界文学史上占据重要地位，也是值得每个人阅读的书。 2 /《被侮辱的与被损害的》
〔俄〕陀思妥耶夫斯基 1861年，陀思妥耶夫斯基结束了西伯利亚的流放生活，回到了圣彼得堡，在中断了十年的写作之路后，发表了登上文坛以来第一部长篇小说——《被侮辱与被损害的》。 故事发生在50年代末的彼得堡，有一个叫华尔戈夫斯基的资本家，他为了娶拥有百万家产的卡佳做儿媳而破坏了儿子阿辽沙和娜塔莎的婚事。华尔戈夫斯基还对妻子始乱终弃，引起女儿对他的反抗。女儿倔强、带有疯狂的反抗精神引起人们对“被侮辱与被损害”者的同情，还有对黑暗社会的憎恨，显示了小说的现实主义力量。这部小说情节复杂，层层叠叠，两条线索齐头并进，将社会各阶层人物的面貌展现了出来。 大概是作者在被流放西伯利亚的十年之中，饱尝苦难，见识了黑暗势力的强大，离开后，反而有了直面黑暗与苦难的勇气，于是用笔揭露人性的阴暗面，同时告诉人们，只有爱的光辉才是永远不灭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他的小说《卡拉玛左夫兄弟》第一张书页上写着：“当爱再也不复存在，那可能便是地狱。”唯有爱的力量，才能将人从黑暗地狱中解救出来。 木心说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时是这样评价的：“‘贫穷是一种浪漫。’这一点陀氏最拿手。被侮辱被损害的人心中，有神性之光，其实是陀氏心灵的投射。……陀氏的上帝是他自己的上帝，近乎艺术的上帝了。在世界可知的历史中，最打动我的两颗心，一是耶稣，二是陀氏。” 3 /《复活》
〔俄〕列夫·托尔斯泰 贵族聂赫留朵夫年少时诱奸了姑妈家纯洁天真的养女兼女仆玛丝洛娃。十年之后，两人又在审判席上相遇。这时，玛丝洛娃已因前者的伤害，一步步沦为妓女，又因为他人的陷害，卷进了一场谋财害命的官司当中。因为法院、陪审团的疏忽，玛丝洛娃被错判为苦役犯，要流放到西伯利亚去。而作为陪审团成员之一的聂赫留朵夫认出了她，才发现自己多么邪恶：因为自己的纵欲贪欢，毁了她的一生。 为了赎罪，聂赫留朵夫决心为她奔走洗刷冤屈，必要时同她结婚。几经波折后，聂赫留朵夫终于帮她撤回原判，从轻处刑。而玛丝洛娃也在聂赫留朵夫的感召下，开始了自己的忏悔、赎罪之路。尽管玛丝洛娃爱聂赫留朵夫，但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他的负累，玛丝洛娃最后决定跟爱她尊重她的革命者西蒙松结婚。 这是一个因爱情而起，讲述灵魂救赎的故事。随着主人公为案件奔走，托尔斯泰也借人物之口，反思社会的刑罚制度：刑罚、监狱本是为了实行警戒，制止罪恶，改造罪犯，但处在监狱这样恶意滋生的地方，人只会变得更恶。何况那些审判罪人的人同样有罪，没有资格来惩罚其他罪人。唯有高于人的神，也就是上帝，才能审判人，审判世间的一切。因为祂永远正确，代表着永恒真理。人只有获得信仰，进行心灵上的忏悔，才能复活。 4 /《李尔王》
〔英〕莎士比亚 一天，年老的李尔王对三个女儿说，只要她们说出谁最爱他，他就按爱的程度，把权力分配给她们。大女儿二女儿都骗父亲说自己有多爱他。只有小女儿坚持，自己只能给他一个女儿对父亲应有的爱的分量，而不能撒谎说把全部的爱都给他。而且评判每个人的德行不是依据他个人的好恶，而是依据上天、公道来决定的。李尔王听了非常生气，觉得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这样不孝，忤逆他的权威，于是把她赶走，把权力分给大儿女和二女儿。另一方面，大臣葛罗斯特也听信私生子爱德蒙的谗言，以为长子爱德伽要杀他夺位，爱德伽只得被迫出逃。 权力一旦到手，大女儿二女儿就开始冷落驱赶李尔王，葛罗斯特也被恶人刺瞎双眼。远嫁法国的小女儿听闻李尔王遇难，就带兵来解救父亲，结果两人都被俘虏。最无辜善良的小女儿在监狱里被害死了。恶人们也因为争斗算计，自相残杀。 剧中，只因好人李尔王、葛罗斯特识人不明，就酿成大错：恶人猖狂于世，好人不得好报。最后，不仅他们自己受到惩罚，就连心爱之人也受到伤害。莎士比亚也借此说明：评判善恶对错不是由一己之私（以为他对我好就是好人，他对我不好就是坏人）来决定的，而是由公道天理说了算的。好人应该看到天理的存在，走出自我，理解好人，而持守利己的相对道德的人终将受到上天的惩罚。 5 /《好人难寻》
〔美〕弗兰纳里·奥康纳 奶奶不想去佛罗里达州，而想去田纳西州东部。她无意间看到一则新闻：一个自称是“不合时宜的人”的暴徒从监狱里跑出来，正朝弗罗里达方向窜逃。于是她告诉儿子，极力劝他改变主意。但一家人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行到中途，一家人下车吃饭。奶奶便和饭店老板议论世风日下，好人难寻。上车后不久，奶奶因为带错了路，吓得突然一惊，又把偷偷带出来的猫咪吓得窜到开车的儿子身上。儿子大吃一惊，失去方向，车祸发生了，一家人都随车栽进了沟里。 这时，三个男人正好开车经过。奶奶心急口快，立即认出其中一个就是在逃的“不合时宜的人”。这一小小失误使得全家接连被害。身为基督徒，奶奶试图说服凶手应该信仰上帝，求他放过自己。凶手却不屑一顾，因为自己从未遇到过好人。直到凶手准备开枪杀死老奶奶，她才突然顿悟上帝所言，要爱所有人，包括你的仇敌。她呼唤凶手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宽恕他的罪恶。凶手尽管开了枪，却懂得了她对自己的爱和宽恕。在最后一刻，在残暴的凶手面前，老奶奶变成了一个虔诚的好人。 在此之前，“不合时宜的人”不相信善。他以作恶为乐，不断犯罪，又不断受到惩罚。但所有的惩罚只会让他变得更恶。直到他感受到老奶奶的同情和关爱，他才开始改变，觉得犯罪毫无意义。奥康纳试图说明，唯有大恶才能彰显大善，我们每个人都是罪人，惩罚是无益的，唯有基督精神层面的爱才能饶恕罪，救赎我们每一个人。 6 /《嫌疑人X的献身》
〔日〕东野圭吾 天才物理学教授汤川偶尔会协助警方办案，他的原则是，只提供与物理学有关的线索，而且认为任何现象都可以通过物理学获得完美解释。然而，一起案件的破解却超出了他的料想。 案件中的死者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中年男人，他的前妻花冈靖子和他离婚后，为了避免被骚扰，带着女儿（并非前夫所生）移居到别处，可还是被前夫找到了。面对骚扰，母女二人情急之下将他意外杀死。这一切被住在隔壁的高中数学老师石神觉察了出来，他极其冷静地帮助母女二人处理了尸体，并为这对母女做了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还有条不紊地指导母女二人应对警方的层层盘问。 案件的侦破陷入胶着，警方只好请求物理教授汤川介入。巧的是，汤川和石神竟然在大学期间就认识，一个物理系，一个数学系。那时候的汤川就对石神评价甚高，认为他才是真正的天才。时隔多年，他们因为这起案件再次相遇，那么，这起发生在石神邻居家的案件与石神有何关系呢？这是汤川想要解开的谜题。 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东野圭吾这部小说要讲的正是有罪之人永远无法逃脱惩罚，即便逃脱了法律制裁，也无法逃脱良心的拷问。从这个意义上讲，服从法律制裁，不是遭受惩罚，而是获得心灵的救赎之途，正当的救赎之途。 7 /《死神的浮力》
〔日〕伊坂幸太郎 当法律无法保护自己的利益时，你会选择怎么做呢？ 小说的主角山野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亲自复仇。 年幼的女儿无辜被杀，凶手却没有得到惩罚。山野边和妻子决定通过自己的手段让凶手获得应有的报应，但方式蹩脚，情报不灵，一不小心还会被凶手反噬。 善良醇厚的人怎么斗得过一个狡猾的杀人凶手呢？ 这个时候一个叫做千叶的人出现了，他消息灵通又举止怪异。跟着山野边一起行动，看似粗莽地搞砸了很多计划，却也意外地化解了路上的很多危机，甚至最后大快人心的结局也少不了千叶先生的功劳。 而事实上，千叶先生却有着另一层身份——死神。 死神怎么会带来好运呢？死神是怎么温暖山野边夫妇和我们的呢？ 这篇小说充满了身为父母要为女儿复仇的决心以及身有余而力不足的绝望。看似茫茫无望，却也少不了一路上蹩脚的治愈。凶手虽然逃脱了法律的惩罚，却逃不了命运的捉弄——人在做，天在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