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等待中 你的诺言是温暖的/我愿意用灵魂深处 仅有的光明来与你交换/ 还有我青春的容颜/我的自由/可是我渐渐的不再相信你/不相信你若离若即的手心中 会有永远/不相信你背后的阴影 会放得下我洁白的爱情/我只是远远地注视着你/一个注定没有结局的约定
《清醒纪》 2004年
黑暗大海。再一次,听到潮水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球内核的幽微深处,有沉闷的震动回音。一波,又一波。空旷夜幕有大片云块的灰白阴影。星星明亮而低垂。脱下鞋子,卸去负累。赤裸的脚趾逐节伸展。细腻质感的砂粒之间还留有白日剧烈阳光的残余温度。沙滩像蔓延出去的白色梦田。是。那是你在梦中见到过的田地。荒芜沙丘。自由自在。每一个在深夜来到海边的人,灵魂是脱去衣服的孩子。
《莲花》 2006年
凌晨时分,她听到房间里的细微声响。仿佛是同室陌生男子在黑暗中起身,摸索着穿上衣服,打开门走出房间。微光清凉,他身上的白棉衬衣在门角倏忽不见,如同飞鸟在夜空掠过的羽翼,没有留下痕迹。日玛旅馆窄小的木楼梯,踩上去咯吱作响,承受不住负担的重量。睁开眼睛,侧耳倾听。窗外有沙沙的雨声,像小时候养在硬纸盒子里的蚕,蠕动在大片桑叶上,彻夜进食。旺盛而持续的声音。雨水的声音。
无数次,她曾经希望某天在这样的时刻醒来。可以看到拉萨的夜雨,看到它们以神秘的姿态出没不定,在万籁俱寂时降落于高原的山谷和地面上,直至清晨结束。可是在此地停留的一年半中,她从未曾失眠。睡眠强悍,每次一碰到枕头便昏然入睡。也许是空气中氧分含量的减少,使脑子供血的速度缓慢,有类似麻醉般的轻微眩晕,是高山症的一种反应。只是自己并不得知。
《素年锦时》 2007年
马路两边栽有巨大法国梧桐。树干粗壮,多个孩子伸直手臂才能围抱起来。树阴搭起深绿的枝叶凉棚,树影憧憧,夏天不显炎热。石板地人行道的缝隙里,长出茁壮野草。麻雀一群群起落不定。孩子们的童年必然和大树相关。在院落马路边捉迷藏,绑上橡皮筋跳跃游戏,在树下泥土里翻看蚯蚓和蚂蚁,捕捉蟋蟀知了,偶尔还会捉到大螳螂和金龟子。这些小昆虫令人雀跃兴奋。夜晚的梧桐树,在月光下又有另一种清凉寂静,在树下与人说话,声音都会与白日不同。在粗砺树皮上用手指写下心里的话,是一种秘密。
《春宴》 2011年
原来女人的生命,需要感情来做血肉支撑。否则那只是一副坚硬空洞的骨架。女子说,人与人在一起,有两相厮守的现在就已足够。时间有限,获取当下哪怕只有一刻欢愉,都是财富。此刻拥有伴侣,并肩面对良辰美景,人生即使是一段迢遥长途,通往无底深渊,也暂且放下。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所有创痛和离别把它推远,推远,推到下一刻边缘。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长苦夜短,何不秉烛游。说得也不过就是这些。
《眠空》 2013年
那年,在京都,与一位日本的禅宗师父见面,他说,脚步有力而坚定,不断地走下去,就可以走一条长路。一位西藏的师父则说,期待和恐惧应成为我们的戒律。即人应无所期待,也无所恐惧。我喜欢走路。走路时,当下是全部。播下种子,让花开放,让果实结出。而不必追究其结局如何,有何意义。勇猛之心,渴望人生加速,强烈地感受和完尽事物,更多的承担和行动。用全力去负荷,或者全然放下。疑问最终需以实践作答。人的所向,是趋近那片远处的大海,跃入其中,消融其中,获得全然的究竟。人们只是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