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和写作浪费了什么？

mghouai

        我的大部分写作都是在农村家的炉子旁完成的。并不是说我在哪写作还不爱看电视剧，那太影响我的注意力了。在学校，之前由于没有网络，每次想要看微信和微博推荐的文章，不知不觉在月底，流量用完了，吃饭时刷不了手机，就瞎琢磨，琢磨着琢磨着，文章就出来了。而且，往往比摒除一切私心杂念摊开稿纸对着电脑时写得更好。

        有一次，开车路上堵车了，所幸无聊，就拿出纸和笔。写写划划红笔改改。或许不在堵车开始行驶了。因为我之前说过自己总爱看见某个事情老爱思考，不只是思考，并会立即写下来，又或者准备把某件事情当做下次文章的构思，但是到要动笔的时候，之前的一切或许一个字都不会用。但是这些记录的点点滴滴依然是我写另一个思考或者事情的参考物。有些人当然会觉得我这种事情经济效益太微小，浪费时间，还不如打几圈麻将来的钱多，没钱说看书都是土豪的专利，你这个屌丝就是穷到无限大啊。但经济账不能这么算。微观经济学上讲，市场的收入和时间的合理利用的条件是，收益连固定成本都覆盖不了。实际上，很多开咖啡馆的人，营业额连铺面租金都不够，更不用说人员报酬，但一样能开下去。这是因为，有一笔隐藏收益没有考虑进去，就是咖啡馆的店主很享受每天下午坐在咖啡馆里听听音乐晒晒太阳，这效用足以抵过许多收入了。

        假如一切都必须用金钱来衡量，那么马云解完手都不应该在马桶上多坐会儿，因为他在马桶上多耽误一分钟就少挣好多钱。但如果生活把人逼到连在马桶上缠绵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人生可是乏味得很。

        所以，我宁愿不去浪费时间而去写一篇不值钱的文章，去不愿浪费不感兴趣和擅长的打麻将。这看似不近人情的事情，其实专注滋养我的写作。它让我的人生多了一分阅历和光阴，让我有机会更多思考众生百态，看别人是的故事怎样上演或怎样进入我的笔下活出命来。

        假如车轱辘爆胎的时候，我开开心心去找修车铺。买奶茶的时候，我愿意等半小时的队看奶茶小生是怎样手起杯落地冲奶茶的。我一边观察一边琢磨，回头就是一篇稿子，这篇稿子得到的报酬不够我一天的薪水，但能在换轮胎的过程中体会思想的翻腾。想到这里，我就开心得不得了。

        睡不着觉的时候，我会琢磨怎么写篇睡觉的文章。出门吃饭，吃到一盘难吃的菜，我会琢磨这盘菜怎么可以这么难吃，琢磨完又是一篇文章。生活永远没有止境，写作的素材也永远不会匮乏。别人看我在吃饭，其实我是在写稿子。别人看我在听他说话，其实我还是在写稿子。

        真正动笔的时间非常短。但一件有意思的事在脑子里慢慢发酵，那可是个相当长的过程，就像小时候我母亲蒸米饭，辣子和土豆丝掺在米饭里，搅和匀了，捂上锅里，蒸上几个小时，再端出来，就香气扑鼻了。

        看书和写作，对我来说，是一码事。看书是写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为写作提供无尽的灵感和素材。同时，写作也是看书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它已经慢慢成为把书中精彩的章节植入你生理上的冲动，像吃饭睡觉那样。

        其实人人都有这种写作和读书的冲动。朋友圈里那么多人吐槽优美的发牢骚的文字就是明证。区别只在于有人吐槽多停留在嘴上，有人吐槽停留在日常琐事中，有人用自己的话吐槽，有人用别人的话。

        微博刚流行的时候，有人路上被车撞了，别人要把他从车轮底下扶出来，他说你别慌，我先发条微博。这样的人就是一块写作的好胚子。因为他有把自己的情绪和故事记录下来给大家看的冲动。但仅仅是胚子并不足以从事写作，还得练习讲故事的技巧，得学会把故事和情绪千岩万壑地展现出来。同样的场景，懂摄影的人拍出来才会有味道。

        对写作的人来说，文字就是工具。对读书的人来说，读书笔记就是工具。它们都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让一个人的生命更加饱满和多彩。

        写作的冲动就像说话的冲动，拍照的冲动。古人之所以登到高山之巅，就忍不住来一首诗，因为他们没有前人留下的书籍可以参考，没有别的办法把澎湃的心潮记录下来，只能口占一首绝句聊遣逸兴。许多年后，想到这首诗，依然可以回味当初的场景。慢慢在死后被后人编册成书。我们今天读到《岳阳楼记》，“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就像在领略一幅长镜头的电影。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工具，每个行当有每个行当的工具。今天人手一机，登到华山顶上，长风吹衣，层云当胸，诗兴大发，或许雄性荷尔蒙爆发，直接读书金庸的华山论剑，抡上几把剑。算是成为英雄好汉。只是有韵有辙的诗词和不着调的三脚猫，未经训练的人驾驭起来不利索，于是手往裤兜里一伸，掏出手机，咔嚓按下快门，虽然比不上摄影家拍得好，但也算记录下来了。随手发个朋友圈，配上两句“泰山真是高，累得我腰疼”，也一样是饱满多姿的生活，并不因为诗不合辙照片不美观而减少了乐趣。

        而一旦有了攀比心，写诗的人一定要自己的诗盖过别人，拍照的人一定要自己的照片盖过别人，生活的乐趣就统统变为累赘了。

        读书和写作是不是一回事，一家之言，只是都很“浪费”时间，这过程中物质回报很少，如果确实工作和生活的内心没有沉淀下来，还是先忙完生活中的琐事，再来好好看书和写文章，因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只有物质能够不犯愁，这样的读书和写作是不是一回事有什么意义呢。至少我们知道读书和写作二选一都是不错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