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一个真实的冯友兰:慧心者多口吃 韩国首位女总统朴槿惠钟爱中国文化,她说冯友兰的《中国哲学史》曾伴她度过最痛苦的时光,是她生命的灯塔。在中国现代哲学史上,冯友兰的地位无人能出其右,他的《中国哲学史》是中国第一部系统完整地用现代方法来写的中国哲学史;他通过“贞元六书”创立了新理学体系;他85岁高龄时耗费10年完成了7卷本的煌煌巨著《中国哲学史新编》。 学人都有其复杂性,像冯友兰这样的学者,更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今天来听几个小故事,让我们了解到另一位不大为人所知的冯友兰,一位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冯友兰。 当研究生就像学游泳 冯友兰女儿、作家宗璞曾说过,父亲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讲台和学校。当了一辈子教书匠的冯友兰提出,大学要培养的是“人”而不是“器”。器是供人使用的,技术学校就能做到,大学则是培养完整灵魂的人,有清楚的脑子和热烈的心,有自己辨别事物的能力,承担对社会的责任,对已往及现在所有的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欣赏。 作为冯友兰在西南联大时的学生,任继愈对此颇有感触。冯先生曾对他们说,读大学是以自学为主;当研究生就等于学游泳,老师把你扔在池子里,游过去你就毕业了。做学生都是靠自己闯出来的,把着手教是教不出人才来的。任继愈认为这种教育理念对今天的学生来说仍然是有启发意义的,现在的“填鸭式教学”并不能帮助学生建立独立的人格和自由的思想。 冯先生虽然在学术上要求严格,但他却非常爱护学生。在解放前的学潮中,虽然身为院长的冯友兰不能公开站在学生一边,“但受国民党军警迫害的学生只要信得过他,到家里来隐蔽,他都尽力掩护,从不问他们姓名。他保释和掩护过的学生有黄诚、姚依林等。”宗璞回忆道。 在文革中坚强地活着 冯友兰是文革中被批斗得最厉害的学者之一。冯友兰的学生李中华讲起冯先生刚动完手术就被拉去批斗的事情,“那时他已经快78岁,又有好几种病。我记得他有一次刚刚动了手术,前列腺肥大切除,排尿管挂一个瓶子导到外头来,在这种情况下他就被斗了,带着排尿管的瓶子,在北大的第二体育馆批斗,当时好像有中央一级的被批斗的人拉到这儿,冯先生陪斗。而且那是秋天,风很大、很冷。” 然而精神上的伤害更甚于斯,文革中冯友兰受到毛泽东的点名批评:“你们要学习帝王将相,就去找北大的简教授,要学唯心主义,就找北大的冯友兰教授。”简先生选择了自杀,而冯友兰先生却和弟子们淡淡地说,我不会自杀。 “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就是7卷本《中国哲学史新编》。所以,他不会轻易死。”李中华说。“第七卷是在他95岁去世前3个月完成的,完成他就放心了,如果没有完成他还会挺着。”而杨振宁则用冯友兰先生在《三松堂自序》中的一句话来形容他的文化使命感,那就是“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口吃成为演讲的优势 说起冯友兰,清华的老学生们第一个想起的竟是冯老口吃的毛病。“慧心者多口吃”,看来此话说得似有几分道理。在清华,冯老的口吃与他的哲学成就一样闻名。传说,冯先生念墨索里尼,亦必“摸索摸索摸索”许久。冯自美国归,在清华开“古代哲人的人生修养方法”课,首次听讲者达四五百人,第二周减到百余人,第三周只余二三十人,四五周后竟只有四五人听讲,因为他的口才不堪卒听,一句“学而时习之”的“而”字,要“而”一分多钟,在学生中传为笑谈。 然而在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看来,“冯先生把他的口吃转化成一个有用的演讲办法”。他回忆起跟冯友兰先生打交道的经历时说,他虽然不是哲学系的学生,但由于冯先生的演讲非常有名,年轻的杨振宁也就经常慕名去听演讲。“他讲的具体内容我记不清楚了,不过,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大家都知道冯先生口吃。”他说,口吃的人通常演讲不容易成功,于是每当口吃的时候,他都停顿一下,这样一停顿反倒给听众一个思考他接下来讲什么的机会。在这个情形之下,他后来讲出来的这个话,往往是简要而精辟,这也是很多学生喜爱听冯友兰先生讲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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