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吃午饭前，从书架上取了奥威尔的《动物庄园》。 虽然这本书很有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看过。那么，就看看吧。于是翻开，没想到竟是一口气读完。 有些书太妙了，读完反而一时说不出什么，只能拍手。《动物庄园》就是这样的一本书。
《动物庄园》写于1943年，当时二战还在打，苏联在很多英国知识分子心中简直神圣。然而，奥威尔已经察觉到不对，斯大林上台以后的大清洗、未经审判的逮捕、新闻审查等行动，已经显现出极权倾向。 奥威尔非常敏锐地写出了《动物庄园》，敏锐得有点过分。在这个寓言里，熟悉苏联历史的人可以看到斯大林和托洛茨基的身影，而对这段历史毫不了解的人，也可以从幽默讽刺甚至轻快的行文中，读出苦涩、荒诞和沉重的回声。 当然，作为一个中国人，不需要了解苏联历史，已经可以读懂很多。我们有自己的经验储备。 02 故事开始于一个夜晚，睿智的老猪少校在农庄里发表演讲。演讲的内容是鼓动革命，众所周知，动物们被农场主圈养，成天下地干活，卖苦力，却只得到非常微薄的口粮，这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所以推翻人类的专制，打造了一个动物之间平等的新社会，势在必行。于是，地下的秘密活动开始发生，先进分子给后进分子讲解革命的必要性。 接着，一次暴动夺取了政权。农场主和他的老婆被赶跑了，农场成了动物们的天下，一个新纪元就此开始。 动物们开会，定下了七大纪律： 1.凡是两条腿走路的就是敌人。 2.凡是四条腿走路的，或者有翅膀的，就是朋友。 3.动物不得穿衣。 4.动物不得睡床铺。 5.动物不得饮酒。 6.动物不得杀害其他动物。 7.全体动物是平等的。 眼看着一切都越来越好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在修不修风车的问题上，整个农场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两只聪明的猪——雪球和拿破仑——代表了两种意见，正当雪球在会议上的演讲几乎大获全胜的时候，九只恶狗冲上会场，赶跑了雪球。 拿破仑开始当权。 雪球被定为罪人，他曾经的英勇事迹被抹煞，传说中他里通外国，早就要叛变。 动物们的日子安静下来，但生活却越过越糟。工作时间越来越长，吃的东西越来越少。饥荒发生了，却要向外部世界隐瞒，因为这样才能保证动物庄园的声誉。 恐惧被利用。当权者设置了敌人，而人民内部总会有里通外国的叛徒。不服权威的动物被杀害，很多动物坦白罪行，接着被处死。动物们“浑身发抖、心中悲苦”。 生活进入一种无力的状态。这些恐怖和杀戮的场面，并不是当初老少校号召他们起来革命时大家所向往的。大家期望的是一个理想社会，而现在“大家不敢表达自己的看法，几条恶狗到处咆哮，而且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同志供认可怕的罪行，然后被撕成碎片。” 并且，当年他们一起唱的革命歌曲都被禁止了，理由是造反已经完成，现在不需要造反歌曲了，一切歌曲，都必须是正面和光明的。 权力阶层开始分化。拿破仑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了，他的指令都由别的猪下达。他的生日是和革命纪念日一样重要的日子，他的名字也不能直呼，他被尊称为“我们的领袖拿破仑同志”，或者“人类的克星”、“鸭子的朋友”。 你会经常听到母鸡对她的同伴说，“在我们的领袖拿破仑同志的指导下，我六天就下了五个蛋。”或者两头在池边饮水的奶牛赞叹说：“感谢拿破仑同志的领导，这水实在是太甜美啦！” 当然，颂诗、颂歌也是免不了的。 还记得那七大纪律么？明明白白写着的规范，却一个一个的被违反。宪法是没有什么用的，因为拿破仑们有解释权。“动物不得饮酒”变成“动物不得饮酒过量”，“动物不得杀害其他动物”变成“动物不得无故杀害其他动物。” 最后所有的纪律都被违反了。只剩下一条： 全体动物都是平等的， 但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加平等。 故事的最后，拿破仑代表的统治者变成了像从前的农场主一样的人，甚至比农场主还要残忍可怕，革命的理想当然失落了，那些曾经参与过革命的动物，也大半都死了。新生的动物根本就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一切本来就是这样的，而这样当然没有什么不好。 03 光是我简单的复述，就可联想到很多熟悉的故事，不是吗？ 而在阅读整本小说的过程中，细节更加丰富，很多角色都非常有代表性。 比如一只叫做尖嗓客的猪，摆弄事实和玩弄文字的技巧非常高超。这种人，我们见得不少。 比如一只绵羊。这绵羊，比尖嗓客等级要低，但是安排他唱什么，他就唱什么，安排他怎么唱，就怎么唱。可以说是很合格的喉舌了。 比如那只最勤劳的马。他从来不进一步思考问题，只抓住“努力工作”的救命稻草，但这稻草，最后还是没有救得了它。 还有一只年纪最大的驴，他看透世事似的，对于权力的更迭没有兴趣，他悲观的很，认为无论怎么变，受苦的还是受苦。 当然，还有许多被时代裹挟的动物，他们感到无力，却不知道怎么办。 在读这本书的过程中，《一九八四》里的一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谁控制了过去，谁就控制了未来；谁控制了现在，谁就控制了过去。” 在这本书里，当权者对于记忆的一再篡改，对于声音的压制，是非常有效的。 而这个故事里有一个关键，即所有动物的识字能力、阅读能力都不高，他们只能听命于猪的解释，将自己的记忆和思考拱手让人。 我想：动物们不要放弃记忆和思考。当然也不能放弃勇敢和良心。 文/魏小河 |
